第845章(1 / 2)
次日,皇上虽表面上恢复了户部的人事安排,暗中却展开了新的行动。
他开始频繁召见户部的中下层官员,以“了解民情”“关心下属”为名,直接掌握户部的具体运作情况。
“朕想了解一下户部各司的具体职责,”皇上对金部司郎中说道,“你们平日里负责哪些工作?又遇到了何种困难?”
如此一来,皇上便绕过了秋景明,直接与户部的中下层官员建立了联系。这些官员虽表面上需听从秋景明的指令,实则已明晰真正的权威所在。
沈隽意得知此事后,不禁暗暗佩服皇上的智慧。这种做法较之直接的人事调整更为有效,也更难被太后察觉。
但秋家也并非束手待毙。
几日后,沈隽意便收到消息,称秋景明开始在府中频繁接见各类人员,似在策划某些行动。
“沈大人,”凌降曜神色紧张地说道,“我们的人发现,昨晚有几个神秘人物进入了秋府。他们皆着黑衣,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宾客。”
“可看清他们的身份?”
“并未看清,他们都蒙着面。但从身形与步态判断,应当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。”凌降曜警惕地说,“我担心他们会对皇上或是我等不利。”
沈隽意亦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:“即刻增加大理寺的守卫,同时派人暗中保护皇上。”
“已经安排妥当。”凌降曜点头,“但我觉得我等还需做更多准备。”
“你说得是。”沈隽意沉思道,“看来这场较量还远未结束。秋家竟敢雇佣武士,足见他们已准备铤而走险。”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进来。”沈隽意道。
进来的是李尚书,他脸色苍白,手中紧握着一封信。
“沈大人,大事不好了!”李尚书气喘吁吁,“刚刚收到消息,楚元化在归家途中遭到了袭击!”
“什么?”沈隽意猛地起身,“他伤势如何?”
“身受重伤,至今仍处于昏迷状态。”李尚书的声音发颤,“据目击者称,袭击者有五六人,皆黑衣蒙面,下手极为狠辣。”
沈隽意与凌降曜对视一眼,皆明白这绝非巧合。
“秋家这是要杀人灭口了。”沈隽意咬牙道,“楚大人手中握有江东军情造假的第一手证据,他们绝不能让他活着。”
“那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李尚书焦急地问道。
“即刻派最好的太医去救治楚大人,”沈隽意当机立断,“加强对他的保护。另外,将我等手中掌握的所有证据都转移至安全之处。”
“明白。”凌降曜立刻去安排。
沈隽意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心中涌起一股寒意。
秋家的反应比预想的更为狠戾。
若连楚元化这般的朝廷重臣都敢下手,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何种变故,便难以预料了。
夜色如墨,将京城的街巷尽数浸染。月光透过稀疏的云隙洒落,给寂静的坊市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幔。
沈隽意独自端坐于大理寺后堂,案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,蜡泪在青瓷烛台边缘凝结成蜿蜒的纹路。
摇曳的烛光驱不散满室沉郁,反而将他的影子在斑驳的粉墙上拉得很长,随着烛芯爆裂的轻响忽明忽暗。
他正凝神细读方才收到的密报,每一份文书都让他的眉头愈发紧锁。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李尚书步履匆匆地踏入内室,面上带着凝重之色。
“沈大人,楚大人的伤势可有好转?”李尚书放下手中公文,语带关切。
沈隽意抬眸望了他一眼,揉了揉酸涩的双眼:“太医说已无性命之忧,但内伤颇重,需静养多时。更紧要的是,据守卫所言,那些刺客仍在京潜伏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他们似乎在暗中监视着什么。”沈隽意压低嗓音,“我怀疑,楚大人只是他们第一个目标。”
李尚书心头一紧,立即想到另一种可能,“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?”
话音未落,门外骤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号。
“进来。”沈隽意瞬间戒备起来。
一名大理寺书吏面色惨白地推门而入,手中捧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信封。
“沈大人,方才有人掷入衙内。”书吏声音发颤,“投信之人已遁入夜色。”
沈隽意接过信封,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“沈隽意亲启”四字,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,显是用指血所书。
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,内里仅有一张薄笺,上书寥寥数语。
“沈隽意,识相的就莫要多管闲事。楚元化不过是个警告,下次就没这般好相与了。江东军情就此作罢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阅毕这封威胁信笺,沈隽意反而神色渐缓。
“看来我们戳中了他们的痛处。”他将信递给李尚书,“越是这般威胁,越显其心虚。”
李尚书读罢信函,面色愈发难看:“沈大人,这已是明目张胆的恐吓。”
“若此时退缩,不仅辜负楚大人一片赤诚,更是向奸佞低头。”沈隽意起身踱步。
恰在此时,门外又响起脚步声,这次来者却令沈隽意颇感意外。
竟是凌降曜。
“表弟深夜仍在操劳公务?”凌降曜步入堂内,面上带着关切之色,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。
沈隽意微微颔首:“刚收到些紧急军报。表兄怎的夤夜来访?”
“听闻楚大人遇袭,特来看看可有需要相助之处。”凌降曜语气诚恳,"毕竟血脉相连,你的安危我岂能不挂心。”
沈隽意心中隐约觉得异样。
按理凌降曜此时应在府中安歇,怎会深夜造访大理寺?
“多谢表兄挂怀,此处有李大人相助,应无大碍。”沈隽意客气回应。
凌降曜点头示意,目光在堂内逡巡,似在搜寻什么:“那我便不叨扰了。只是表弟若遇难处,尽管开口。”
言罢便转身离去。
待凌降曜走远,李尚书低声道:“沈大人,我观凌世子方才神色有异。”
沈隽意亦有同感,却不愿妄加揣测:“许是忧心我的安危。毕竟血浓于水。”
殊不知凌降曜离开大理寺后,并未径直回府,而是拐入一条幽深小巷。
巷子深处,早有黑衣人静候多时。
“凌世子,情形如何?”黑衣人压低嗓音问道。
凌降曜冷笑一声:“沈隽意仍在负隅顽抗,不过已是强弩之末。今夜这封恐吓信当能令他知难而退。”
“若他仍不肯罢手?”
“那便只能用更直接的手段了。”凌降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我已摸清他们的底细,关键证据所在,我了如指掌。”